雪大得吓人。
成团成团的雪粒落地簌簌有声,转眼间就覆盖了诸家堡,城堞房脊都是肥硕连绵的雪堆。
崇义在二更天的时候摸到了柴房。
“绣儿。”崇义敲打柴房的窗子。
柴房里亮着灯,绣儿的影子刻在窗纸上一动不动。
“绣儿,我是崇义。”崇义继续叩打窗棂,“你说句话。”
窗上的影子动了一下。
“绣儿,我今天就问你一句话。”崇义望着影子,“你到底想跟我好不?”
影子站起来铺满了窗纸:“嗯。”
“那好,诸家堡不能留咱了。”崇义说,“咱们连夜就走,一直走到天边,走到没有人烟的地方,只有你和我,敢不敢?”
“敢!”
崇义晃了晃手里的包袱:“我手里有盘缠,离开诸家堡咱们就是夫妻了。”
“钥匙就放在门头上。”绣儿说。
说话间,崇义的头上堆满了雪,他摇摇头,雪糁钻进脖梗里,凉凉的像刀刃横在了脖子上。崇义摸到了门头上的钥匙,开锁时手有点抖。自己和绣儿正面临着人生的岔路,一条通向光明,一条通向苦痛甚至死亡。他不知道今晚过后自己的脚最终将踏上哪条路。
门一开,女孩就拉住了崇义的手。
两个人不说话,小心翼翼地踩着雪走向后花园。
后花园的花花草草早就埋进了大雪。一片银白中只有雪娟暂居的花房还亮着灯,那光暖暖的一团,温柔地铺在满眼的银白色中。
门开着,雪娟在黄色的光影中甩这水袖——
......
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
遍青山啼红了杜鹃
荼縻外烟丝醉软
牡丹虽好
他春归怎占的先
......
崇义和绣儿停了脚,雪娟的声音温润得如一盏淡淡的香茶,两个人莫名地掉泪。
“你怎地还不走——”雪娟的韵白在雪夜里静静地弥散——崇义和绣儿吃了一惊,这疯女人诡异得很,倒像是在提醒他俩。
崇义拉着绣儿从后门大踏步地走出了大宅院。
三更天的时候,有院工叩打韵秋的窗子,急急切切的像鸡啄米。
“爷,绣儿跑了!”院工说。
“啥?!”诸克己在黑暗中坐起,窗外院工们的火把烧得落雪呲呲作响。“追,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俩追回来!”诸克己敲打着床帮。
崇义和绣儿的脚步到底没有走出诸家堡的田产。第二天黎明时,两个人在安阳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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